接到A的电话是晚上8点过5分。他那里已经是深夜。 他在电话那端用上海话问我最近怎么样。我用普通话回他说,我满好的。他继续笑着问我最近有什么新花头伐?我说没有,“都不大灵光”。 他是来告诉我他新买了一只效果器,“你要不要听一下?”于是他开始弹一段即兴。 我伸过手去把台灯关掉,立在窗前看斜对面那只月亮。明天还是后天好像就是满月。我听到从电话那边传来闷闷的,而又快速的扫弦。其实电话里分不出不同失真单块之间的差异,不过我也不太懂。等他弹毕,我倒是听得见他踩踏板的声音。我问他之前不是在弹钢琴么,怎么又开始买设备。“随便弄弄,看到还是想买的。”他笑。“嗯,就跟看到别人抽烟,自己也想抽一根。” “你快过来呀,可以一起弄点什么。”他最后这么说。 我说:“好的。”

等人

今天做了一件旷世骇俗的事情——露天等人一个半小时! 期间把手机充了一次电(顺便可以捂手),和喜欢的男孩子打了两支电话(讲的全是工作),拍了三张水泥地的照片(几分钟后随即又删去),连听数十遍Alison(也有接近上百遍的可能)。 空荡荡的停车场,头顶上空偶尔有飞机飞过,天渐渐变黑。一阵风吹来,早樱纷纷飘落在地上,我的衣服和头发上。 实在无所事事,便默默地打开笔记本,写下一行字: 喜欢与众不同是内心害羞的表现。

汽车音乐

在上海上班的时候几乎每天都要坐出租车。司机大多都爱开着无线电听广播。什么新闻时事,恐怖故事,流行歌曲,股票行情,滑稽小品,沪剧评弹。其实我宁愿和他们一起听广播,即使有些真的难以下听,也不愿勉强地聊时事政治,社会新闻,甚至还有个人生活——挺多上海爷叔喜欢和你聊这个话题,就像是专门为了搜集奇怪乘客的资料一样。有次半夜,车莫名堵在高架赤峰路下口,碰巧司机是个典型话不停的上海男人,我实在忍不住就对牢他的背冷冷地讲,“师傅你一天下来很辛苦的,要不就不要聊天了,开车听听广播好了。”顿时车里的气氛有点尴尬。 在这里也时不时会搭乘别人的车。但扭开广播听到的内容无非除了音乐就是新闻,花色品种显然不如上海那么丰富。所以大家一般都用手机放自己的汽车音乐,通常都是些太空感的电子乐,反拍子的说唱,本地独立摇滚之类的。有个会给你放slowdive的男孩子,一上车两人便闷声不响地一起听Alison。在高速公路上他开得飞快,超过旁边一辆又一辆的车。你听得到外面风的声音。总之那次搭车叫人难忘。

上海八点半

最近沉迷于做一个叫“上海八点半”的早饭项目。其实也就是拍拍照片而已,可我却非要弄得没日没夜地。 “我是如此地长情并且那么容易痴迷。” 好像同本话题没什么关系,但事实的确如此。

第9号小夜曲

这个坐在我对面的人一直在不停地说话。各种零散的同我毫不相关的事情,总之整个环境中含有令我昏昏欲睡的东西。所以在30分钟之后我断定他是一个话唠。话唠大概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现。 我开始走神,扭过头望窗外。这边是背着太阳的马路,有股阴气,就连鸽子们也选择跳去对面的马路,那里采光更好可能更容易在灰尘中找到可以吃的小颗粒。但鸽子又不是近视眼。嗯,难道鸽子有可能近视?唔,觉得有些扫兴,我随即又转回头看他,继续听他说,顺便看了下手表,1点零9分。 9。不知道谁和我讲过“9”是一个很难熬的数字——但我记得那是在2009年,并且把它顺顺利利地过掉了。9。肖邦降B小调第9号夜曲。我最喜欢里面的第1首,有很多很多的8分音符,左手的8分音符,而右手又有很多很多的连音...... “你在晃什么?”他突然问。 我吓了跳,一时觉得尴尬。 我在晃么? 好吧,我大约是得了自闭症。

拉赫马尼诺夫

下午的时候和A打了一个很长的电话。 我们并不在同一个城市,几乎互不见面,也不常打电话。但每次见面与通话却都是在非常对的时刻,比方说今天,我们突然都需要找一个能一起聊一聊拉赫马尼诺夫的人。 放下电话,发了好一阵的呆。 是要前世修得多少福,才能换来这样的一个朋友呢。